每一位老人都是一本行走的历史书。

——题记

总有那么一些默默无闻的人在背后支撑着我们前进，总有一件件无足挂齿的小事在牵动着你我思念的心。

有这么几位老人，伴着我成长到20岁。他们有的是聋哑的孤寡妇人，有的是撑起一个家的巨人，有的则是已经离世的退役老军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一

小时候，每当我遇到她，都会害怕得用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手，从妈妈的臂膀后面露出一只小眼睛，看一看，再躲回去，然后又抑制不住心中好奇再探出半个头……妈妈总会转过温暖的笑脸，让我有礼貌地叫她：“姑婆”。

她是我爸爸的姑姑，是疼爱我的人之一，也是我最害怕的人。

从小便知道她耳朵听不见这个世界，也不能对这个世界说一句“你好”。而我每次见到她都会条件反射一样叫她，每次我都会叫很多很多遍，总觉得只要一直坚持，她就一定会回应我。

“你怎么叫也没有用，她听不见的。”妈妈提醒我。

每次只要姑婆看见我，她都会做很多夸张的动作，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。这也是我害怕的原因，若是别人我一定会像躲疯子一样躲开。但她不同，她是我的亲人。她会拉着我去买很多好吃的，有时候是一碗炸土豆、有时候是一根火腿肠、有时候是一颗棒棒糖……这对于一个没有收入的老人来说是对晚辈最大的疼爱，对于一个又怕她又爱她的我来说，是最珍贵的礼物。

对姑婆害怕的态度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改变的。我去她家，敲门一直没有开，像每一次见到她叫她那样，一直怀揣着这扇门一定会从里面打开的信念，重复地做着敲门的动作。

“你怎么叫也没有用，她听不见的。” 这次，是一位好心的路人。

打了电话去伯伯那里拿到了钥匙，我打开门的时候真的有一种“小偷行窃”的感觉。

姑婆手里端着一碗不知热过几次的剩饭，面前也只是一碗盛了咸菜的碗，又黑又小的房间里，她瘦弱的身板让我不知所措。她背对我坐着，我又像以前一样一直叫姑婆，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直不答应我……

我忍住眼泪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她吓得碗差点掉地上，惶恐的眼神，转过头看着我，才绽开点亮整个房间的微笑……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比划清楚我要拿的东西，也是从那一刻起，我决心好好的学习哑语，每年必须去看几次姑婆，并陪她度过只有靠思考来打发时间的余生。

现在我长大了，姑婆的儿子们搬到了高楼电梯房，姑婆还是在那个漆黑的屋子里吃着属于她一个人的饭菜，她不愿意离开，她害怕自己走错路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

“就是每次走路的时候会觉得这个地方很疼。”奶奶指着自己右脚的一个脚趾头说着。

剪脚趾甲是我每次放假回家必须为奶奶做的事，布满老茧的双脚总会让我想要细细地聆听奶奶过去的事——

1983年爷爷就因病离开了，奶奶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家。

年轻时太苦太累，落下一身的毛病。各种老年病不允许奶奶吃肥肉和甜食，奶奶却从不会把这放在心上。她说：“要是我哪天突然去世了，你们想给我吃都不行。”从那以后，没有人再管她吃什么。已是古稀之年的她，每一个子孙都愿她平安顺遂。

高三那年，奶奶每天早上都会去楼上的厨房为我做香喷喷的早餐，再从楼上端到楼下。也是那一年奶奶的腰椎病压迫神经，右脚会发麻然后忍不住蹲下。但是奶奶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叫过疼，依然是很早起床做饭。终于我高三毕业，奶奶病倒。一个人在医院陪奶奶度过了大半个月。手术那天，我在病床边等了她整整七个小时，进去时她面色红润，还笑咪咪地安慰我：“没事的。”熬完那七个小时，她脸色惨白。医生庆幸骨密度很好，我也庆幸奶奶的“不忌嘴”让她获得了更大的健康。

因为做过几次大手术，记忆力远远不及以前，一个新手机拿在手里，就一个翻联系人的步骤都要学一个月。一个昨天刚见过面的人，今天就忘了别人的名字。进屋拿个东西要去好几次才会想起来……

我感谢上天赐给我这么一位乐观的老人。奶奶从不与晚辈生气，反而会像同龄人一样与我们开玩笑，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她最怜爱的我们。

       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三

“今天是你孙女儿大喜的日子，把这个红包递过去吧！”

凡爷爷生前是一位老党员，年轻的时候为别人主持婚礼，也见证过很多人的相守相依。爷爷老了之后喜欢打麻将，在一次“自摸”的时候突然发病，患了老年痴呆一病不起。爷爷在一年之内瘦了几十斤，每天晚上都要滚下床，大小便失禁是常有的事。

表姐出嫁那天，他好像知道有喜事，身体比起以前算是在最佳状态。递出红包那一刻，就像一个给别人分享糖果的小孩一样，他高兴地笑。

爷爷生病前是一位古板的老人，喜静。虽然在外面喜欢打麻将，但在家里就喜欢阅读、看新闻。老人对晚辈的疼爱不是慈爱，他说话不中听，经常会埋怨周围的人或事。他不喜欢的都会挂在嘴上，而我不一样，我一点也不害怕爷爷，因为他总会对我笑。病后的他似个小孩一样黏人，晚辈们做什么他都觉好奇，好像把前几十年的热情都聚集在了生命的最后两年。

不幸的是表姐出嫁不久凡爷爷就离世了，仿佛他生病那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。老人的离去对他和他的家人都算是一种解脱吧，他走得很安详。

   

愿仍在世的老人能够健康万年，愿已离世的老人在天堂拥有自己最向往的幸福生活；愿时间能够再慢一点，让老人们拥有最安心的晚年；愿时间能够再快一点，让我回到老人的身边，陪伴她们的余生。

 

   文/图：李佳瑶

指导老师：刘珊珊